《沙尘暴》:逐层累积,如筑房砌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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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在西北的风沙里,寻找一个警察的灵魂
第一次读到《沙尘暴》的剧本时,我就被那股扑面而来的西北气息击中了。不是那种刻意营造的”大漠孤烟直”的浪漫,而是实实在在的,带着沙砾质感的生活。陈江河这个角色就像是从那片土地上长出来的一样,他的挣扎,他的坚持,都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创作冲动。
说实话,这些年递到手里的本子不少,但我更在意的是故事要说什么。陈江河这个西北小城的警察,他面对的不仅是案子,更是一个时代变革下普通人如何自处的命题。我记得剧本里有场戏,陈江河蹲在废弃的铁路边吃一碗面,远处是已经停产的矿场。那个画面一下子就抓住了我——一个人,一碗面,和整个时代的变迁对峙着。
剧组选在甘肃瓜州的柳园镇拍摄,这地方挺有意思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因为铁路和矿产红火过,现在走在街上还能看到当年苏联援建的老式厂房。我们住的招待所窗户关不严实,每天醒来枕头上都有一层细沙。化妆师老抱怨粉底打上去就起皮,我倒觉得挺好,这种干燥皲裂的感觉,不就是陈江河的生活状态吗?
为了找人物的感觉,我提前半个月就到了当地。早上跟着派出所的民警去巡逻,看他们怎么处理邻里纠纷;中午蹲在街边小馆子吃炒面片,观察那些矿工后代现在的活法。有次我特意点了一碗”灰豆汤”,这是当地特色,用麻色豌豆加蓬灰熬的。陈江河应该常喝这个,我想象着他值夜班时,妻子用保温壶送来的就是这种带着碱味的浓汤。这些细节一点点拼凑起来,角色就慢慢有了温度。
和导演讨论角色时,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梳理陈江河的”前史”。他为什么选择当警察?对那个离开的妻子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?有场重头戏是他追捕逃犯时旧伤发作,疼得跪在戈壁滩上。我建议加个细节:他口袋里一直装着离婚协议书,已经揉得发皱。这个设计后来被采纳了,那种生理疼痛和心理疼痛的叠加,让这场戏有了特别的张力。
拍摄期间最难忘的是在废弃矿坑的那场夜戏。零下十几度,鼓风机卷着真的矿渣往脸上打。拍到第三条时,我突然找到了陈江河那种”咬碎牙往肚里咽”的劲头——他不是在忍受痛苦,而是在和痛苦较劲。收工后才发现手掌被碎石划了好几道口子,但那种痛感反而让我更理解了这个角色的固执。
记得杀青那天,我站在柳园镇的老火车站台上看日落。铁轨已经生锈了,但夕阳把整个站台染成铁锈红。我突然明白陈江河为什么不肯调去市局——他就像这些铁轨,看似被时代抛弃了,却依然固执地指向某个方向。这个角色教会我的,或许就是这种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的勇气。
现在回想起来,在西北风沙里的那三个月,就像一场漫长的修行。每天收工后,我都会在旅馆的小本子上记下当天的感受:陈江河今天为什么皱眉?他接女儿电话时为什么突然哽咽?这些笔记后来成了我理解这个男人的密码。有人说演员是在扮演别人,但我觉得,每一次深入的表演,都是在某个灵魂里暂时居住。
《沙尘暴》最后一场戏,陈江河独自走在沙尘暴里的长镜头,我们拍了十七遍。导演想要那种”人被风沙吞没又挣扎出来”的感觉。拍到第十四遍时,我完全忘记了是在表演,只觉得肺里灌满了沙子,眼睛疼得睁不开,但脚步却停不下来。那一刻,我和陈江河彻底重合了——我们都是被生活打磨得粗糙,却依然向前走的人。
有时候会想,观众能从这部电影里得到什么?也许就像我在瓜州街头遇见的老矿工说的:”日子就像这风沙,躲不过去,那就迎着走。”陈江河的故事,说到底就是这句话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