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内沙》导演：在广袤大地寻心灵归宿，反思现代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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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那个在长江口种菜的姑娘，让我想起了被生活暴击的我们
五月的杭州已经热起来了，但《内沙》超前点映现场却像被崇明岛的江风吹过一样。坐在我前排的姑娘看到小余蹲在菜地里发呆那段，突然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——这个细节比任何影评都真实。
电影开场就是一片灰蒙蒙的天，长江入海口的风把女主角小余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。这个在崇明内沙岛经营有机农场的姑娘，正盯着被冻坏的菜苗发愁。导演杨弋枢太会抓细节了，镜头里小余的手指关节冻得发红，指甲缝里还留着洗不干净的泥土。这种真实感让人恍惚觉得，银幕上就是某个我们认识的在乡下种菜的朋友。
张丹这个非职业演员太让人惊喜了。听说她提前两个月就跑到崇明岛跟农民同吃同住，难怪电影里挖沟施肥的动作那么自然。有场戏是她半夜突然爬起来检查大棚，手电筒的光在菜叶上晃来晃去，那种神经质的紧张感，简直把创业年轻人的焦虑演活了。后来她妈妈突然来农场”视察”，母女俩在简陋的板房里吃火锅，热气糊住了窗户玻璃，两个人说的话比热气还烫人。
电影里最戳心的是那些静默的镜头。小余一个人坐在江堤上啃冷馒头，远处货轮的汽笛声混着风声；凌晨四点打着哈欠给蔬菜装箱，手忙脚乱地算错账目；接到客户退单电话时，把手机狠狠砸进稻草堆又哭着捡回来。这些片段连起来，不就是我们每个被生活暴击过的年轻人的日常吗？
杨弋枢导演把崇明岛的冬天拍得太有质感了。菜叶上结的霜花，拖拉机碾过的泥泞小路，总也晾不干的劳保手套。有个长镜头我记特别清楚：小余蹲在田埂上发呆，背景里一群候鸟飞过灰白的天空，整整两分钟没有台词，但那种孤独感都快溢出银幕了。中国美院的刘智海教授说这是”孤独美学”，要我说这就是打工人的真实写照——谁还没在加完班的深夜，看着外卖盒发过呆呢？
片中关于有机农业的讨论特别有意思。小余跟来参观的市民解释”不用农药的菜会有虫眼”，对方却嫌弃地说”这怎么送人”；她坚持用传统方法堆肥，隔壁大棚的商贩笑她”装什么小资情调”。这些情节让我想起豆瓣上那个热帖：《回老家种地三年，我成了全村的笑话》。电影没说教，但那些镜头自己会说话：被化学药剂泡大的番茄红得不自然，而小余种的歪瓜裂枣，掰开能闻到阳光的味道。
映后交流时，有个当过农场主的观众站起来说：”看到小余数着卖菜钱交房租时，我老婆在下面掐我手背。”全场都笑了，但笑声里都是懂得都懂的苦涩。这片子最厉害的地方，就是把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”拍得如此具象——你以为逃离北上广就能获得自由？看看小余被银行催贷时崩溃的样子吧。
散场时听到两个女生讨论：”要不去崇明岛玩？””得了吧，你连多肉都能养死。”你看，好的电影就是这样，既让你看见远方，又让你认清自己。5月13日这片子在艺联专线上映，建议每个被生活吊打过的年轻人都去看看——毕竟银幕里那个灰头土脸的姑娘，可能正过着我们不敢过的另一种人生。
